Friday, December 30, 2011

摸底


這一期,由於忙於照顧孩子,請了個漫漫的長假;《顛覆分子》的製作,我基本上沒有參與。但大家做些甚麼,說些甚麼,當然已經了然於胸 ── 這三年,大家的底,早已摸得清;就連一篇訪問,看頭三句,已經知道是出於誰的手筆。

這三年,不知道外面有幾多人摸清了我們的底?
我們也在摸外面的底。

1985年,龍應台的報章專欄《野火集》結集成書出版,21天再版24次,成為結束台灣威權統治的導火線,《野火集》也成為一個時代的標誌。2005年出版的「20周年記念版」,龍應台在每篇文章前都加了附註,仔細講述最初如何從〈中國人,你為什麼不生氣?〉那種單純的社會文化控訴,愈寫愈多,愈來愈深入台灣社會文化政治的核心,冒著隨時「被消失」的危機,小心翼翼、字字雕琢地挑戰龐大的國家機器。



龍應台不是大謀略家,也從沒政治野心。不過當你開始很認真地探索某些事情的真相的話,那些「不方便的真相」,漸漸會在你眼前愈露愈多。因為很多社會問題都是給相連在幾個關鍵的原因當中。你愈明白得多,良知就不停遭遇抉擇,講,不講? 做,不做? 你愈走前一步,張力就愈大。資訊來源愈來愈複雜。可以寫的東西還是有很多,但你開始發現:有這麼一堆東西,認真起來,終究要抖出來;但抖出來,並不是人人都喜歡知道 ── 生活小啟迪就最好,既有啟發,又不礙事。

因為認真就要面對現實;面對現實,你就不可能坐著不動。而起動,是有壓力,是需要勇氣。尤其是在社會上,其實你未至於是最沉淪者。但你stand up,別人的槍口就找到對準的目標;你的性格已經昭然若揭,人人已經開始摸到你的底。相對地,你已經不經意地,感覺到一種底線的存在。

如果繼續buy你的,連帶也就一起被stand out出來;在這個過程中,就會有不少同行的drop out,繼續支持「生活小啟迪」的生活態度;正所謂「認真你就輸鳥」,輸不是輸在道理,而是現實的壓力,會逼你自己放棄。

細心看《顛覆分子》,你已經感覺到我們的性格了吧。



這是什麼性格? 其實我們找的人,已經代表了我們的性格。你仔細看就會發現,每一個人物都不是甚麼天生的好戰者;他們只是不甘願被擺佈(見周綺薇專訪),不甘心被限死、牽住走。你停留在一個問題上面單純地探索,就會發現它原來的意義,而這件事,往往就是跟主流背離。別人看你是顛覆,其實你就只是企硬而已(見朱凱迪、吳謦燃專訪)。

「顛覆」可以是靜態的。氣力是花在對抗洪流上面。
這期讓外面很清楚地明白了我們的性格,我們也開始在摸外面的底線。

繼續貼住懸崖去行,腳總是酥軟的,人總是稀少的。
很多人跟我們說:「會像你們咁白的媒體好少呀。」

我們也理不得太多,只是繼續思考和學習做 on the right track 的東西 ──
停留在應站的土壤上,把些微的、美好的人與事帶來的甘甜,與別人分嚐。
那些甘甜是認真的生命所散發出的香氣。

喂,29蚊,抵喇。

Wednesday, December 28, 2011

邪門的文明


國內最近有一部很受注目的手機快要發售了。


聽說是用中等價位的價錢,就可以買到世界最尖端的科技結晶。
這件事,怎能不叫人期待呢?

近來有關內地鐵路界的大事,當然不是廣深高鐵的開通,而是上海超高速高鐵列車的研發成功──最高時速約為每小時600公里,比現在的高鐵差不多快一倍。車頭呈劍型,整部列車像衝向未來的子彈。

如果以後坐火車幾乎可以跟飛機一樣快,怎能不叫人期待呢?



內地的科技發展有個特點,就是研發時間短、價錢低、表現超卓。
有人說,中國用幾年的時間,就超越了日本新幹線30多年的研究成果。
中國的手機開發商,用幾年的時間,就可以蓋過蘋果幾十年來的跌跌碰碰。
產品的廉價,就在於省下了跌碰的開支。
有人說,中國正在高速地彌補過往幾十年的滯後。

他們是怎麼做到這件事的呢?
原來,中國人最擅長的,是把別人的產品弄到手,拆開來研究一番,
明白了它的做法和結構,也明白了它的弱點和限制。
然後採用了對方的做法,再補足弱點,甚至加強某些部分,
於是就成功地「國產化」了一件事。

這是《笑傲江湖》中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令敵人聞風喪膽。
這個做法甚為完美──用最快的方法學習,活學活用,在別人的成果上努力,
然後青出於藍。

這過程中或者總有點意外,要死一點人,聽來很恐怖。
其實原來的開發者,幾十年的研究,也許死人也不太少,他們只是把要死的人,一步到位送上路罷了。



反正,時間一久,待問題完善了,就自然不再成為問題。

這樣說來,世間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呢?
成功完美擺脫「時間」先生,不知道有沒有後遺的問題?

如果你問我,我覺得中國始終遺漏了一件事,就是「人」。
「科技」的發展,是可以很快速的。
但是「科技」是硬件;跟「科技」對應的軟件,叫做「文明」。

「英文中的文明(Civilization)一詞源於拉丁文『Civilis』,有『城市化』和『公民化』的含義,引申為『分工』『合作』,即人們和睦地生活於『社會集團』中的狀態,也就是一種先進的社會和文化發展狀態,以及到達這一狀態的過程。」(維基百科)

文明階段和誇度的量化方法是時間。

文明是一種生活習慣和探索的累積,是一種在對與錯之間游走而成的結果。它影響到一個民族社群的行事習慣、性格特點,而這些特點,一般無法用量化方式衡量,只能用描繪性的文字,或者感性的抒發,更關鍵是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而不經不覺地滲出來的獨特氣質。

當一個民族,不刻意追求快,而是專注於事物原始本質的探索,每一個緩慢的步伐,卻同時為他們累積寶貴的文明精華。而文明最關鍵的能源,是「好奇心的驅使」、「探索的勁頭」、「思考的時間」、「改錯的勇氣」。這樣累積了十年百年的時間,去蕪存菁,才產生出愈來愈優良的民族性。

我們飛奔中的巨龍,不理會思考的時間、不承認錯誤、沒心思去探索、嗤笑好奇心。這樣,我們的文明就是高分低能;我們的民族就像空有一身武功的臭檔邪氣怪物。

國民教育:我們該如何教孩子們真心地愛一隻邪氣的怪物。有一個方法,就是將孩子都變邪氣。而我們也正在做這樣一件事。

Wednesday, December 21, 2011

有關生活的幾個功課


三個星期過來,學會了有關生活幾個簡單的功課。

首先是時間太少,一定要專注,才能把事做成。
(如果真的想做成一點什麼的話。)
時間真的只有很少,可能能專心的是半小時、一小時而已,那只能做一件事。
睡覺,就睡死它;工作,專心做。
處理家務,專心一點就可以快些完成。
剩下來的時間,便可以預算留下來給隨時爆哭的粉團。

有些想法,只有真的做出來,才算數。
FB 是把人麻醉的 Time Killer,因為說遠比做容易。
分享了一條Link,我們以為已經 embrace 了它,
其實只是美麗的誤會。

通常,做實事的人,沒太多時間說話。
除非,說話是他實事的一部分。

寫作是我「實事」的一部分,
我隨時準備抽半小時、一小時去整理自己的想法。
有時會把文章分開幾天來寫,
一天寫好了大綱,之後再隨思考的沈澱,整理邏輯和說法。

最後,專注的時候,也別忘了留一點時間,
關心身邊有需要和對你有心的人。

很簡單,都是老掉牙的道理。
只是有了限制,這些道理才變得有用。

Thursday, December 15, 2011

當我們都是家明


這時才從頭開始看《天與地》,早已經看了不知多少劇透,對於第一集的所謂「清新感」,已經大打折扣了。


不是人人都明白和喜歡《天與地》。我覺得,其中一個關鍵,是看的人有多快意識到,自己就是被吃掉(或正在被吃掉)的家明。


家明,可以是一個人,或者更深層,是人的良知(Conscience)與理想。


80後出世的一代人,其實為了現實的迫切需要(或被告知的迫切)而活著;表面上物質從來不缺,但自我心靈、傲氣理想,打從一開始,就被社會蠶食。所以我們不斷讀書、工作、奮鬥,卻仍然一邊問,為什麼我們總好像有點東西缺乏了?


這種缺乏不是60、70年代的實體缺乏,那時倒不常見人吃人的醜態;而是今日你見到少數人有,自己沒有,或者準確一點,你見到有些人將你有的吃掉,你的肉,成了他今日身體的一部分。


你是家明,你一時還沒有斷氣,你看著他們把刀向你一刀一刀的桶。當你發現自己不自覺地代入成為了家明,你追看的《天與地》,就是窺探著一批將你吃掉的人,怎樣面對自己的生活。而這種「面對」,放到我們的身邊,卻是那麼應景,那麼逼真地每一秒在發生著。


「陳豪是吃掉理想的麻木者、林保怡是犯罪後,用一生來救贖的贖罪者、黃德斌是忘記犯過錯,如常生活的遺忘者。」衝擊電視劇場 天地無倫


他們所共同擁有的身分(Identity),是「共犯」。不管是個人選擇、不管是為勢所逼,或者求生本能,總之他們參與了將你「吃掉」的過程。這件事從良知來說是無法解通的,而良知是一個人與生俱來的一部分,在吃人的過程中,良知被殘酷地吃掉卻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日後的生活就建基於一種不完全感(incompleteness)。有人決定將錯就錯,繼續參與吃人,人生會比較舒服。瘋狂地剝削貧弱者的人,大概就是這種明目張膽的奸角。有人決定用做好事的行徑去作出補償,填補自己的虛怯,所以林保怡參與工運這種方式,就是對當下極多親建制政客的一種到肉的描寫。至於黃德斌的遺忘,也是很多既得利益者選擇的生活方式──認真的每天美好地生活著,但忘記了他們的美好生活,畢竟是建基於參與了血淋淋的吃人行為。


至於為什麼「我們」會被吃掉,這個是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參與的人自會說,環境讓人彼此競爭相吃,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現在三個吃一個,好過四個人都死掉。但當然沒有人會去問「四個人一起努力是不是都可以活下去」的可能性,因為前者只不過是埋沒良知一個非常合理的「馬後炮」藉口罷了。


不理過去如何發生,總之,今日的社會,「我們」未來那一代,身邊就是有太多的共犯,一起把「我們」吃掉,然後把事情用不同的方式來處理著。戲未完,我們不知道吃人者的命運,正如我們今日也不知道,將弱者剝削淨盡的人,最終有怎麼樣的結局。但想來,他們應該也有點像陳豪和林保怡,不安於提起生命中做過的某些事情,尤其是當被吃者發出呻吟,清醒者不斷在社會輿論嚎叫。他們的生命中的暗房會變得困逼,對生命的唏噓無法消失。究竟吃人代價有多大,只有吃的人才明白。


每次看見那些假情假意的「慈善基金」,我都有這種感覺。



Wednesday, December 14, 2011

是苦也是甜

生日的早上看到這一篇,寫得真是窩心:

http://life.newscandinaviandesign.com/?p=1565
〈最好的時光〉

「人們常說,孩子讓父母長大、讓父母用新的眼光來看世界,而這一年來我則覺得,孩子真的一直在用不同的方式,在教我功課,有時苦,有時樂,看似一開始就因為一些因素,而沒有照自己理想中的想像來養育孩子,然而,在這個過程中,我對人生的體會與原本對許多事物的執著念頭,倒慢慢被磨平磨圓了,長久而言,也許反而是好事一件。
而看似有點小小顛跛的一年,如今再重頭看,我卻真心覺得,這一定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時光。曾有的困境,讓我們都能更有彈性,在育兒與人生的路上,朝圓融又堅強的境界邁進一步。
沒生孩子前,總聽人說,養小孩很累,如今自己當了媽,我的體會是,育兒體力上的辛苦其實還好,真正的挑戰,在於自己的理想與現實之間,不得不的磨合,有很多我原本以為自己會採用的育兒方式,在實際的現實狀況下,不但派不上用場,還常背道而馳。
然而,如果放下心中原本設定的念頭,試著去了解孩子,用適合他的方式,陪伴他每時每刻的成長,那麼,辛苦也不再是辛苦,相反的,每一天,都是生命最珍貴的禮物,此時的我,萬分珍惜,所有的苦與樂。」

我這十多天的新手爸爸,真的說不上有什麼「育兒方式」,只是最基本的餵食和換片、洗澡和沖洗奶瓶而已,已經疲於奔命;有時夜深人靜,看著電腦螢幕,覺得大家都在努力地做自己喜歡的事,去喜歡的地方,然後我累極盤坐在沙發上,把奶瓶往孩子的嘴裏塞,或者打開屎片,慶幸「有屎一篤,全家幸福」,然後不停用濕紙巾在抹屁股。


有時我不禁問:我過上這種生活,是不是會在生命中損失了什麼更精彩的呢?


其實我明白的,正如凃翠珊說,其實帶孩子本身就是一個極為吃重的課程。
看出來快樂寶貴的好東西,都是表面的風光,其實要入到精髓,很多時候,
過程都是夾雜樂與苦。很多時是少量的樂、大量的苦。


就像讀書,他朝略有小成的滿足,每日歷經的苦水,不足為外人道。
前者是宏觀,後者,是微觀。


實戰跟理論,永遠有著鴻溝一樣的分野。
如果「文人多大話」,或者不一定都因為品格,更重要的是不體會實際的困難。


原本我說過相信「人是很粗生的,有自然適應環境的能力」,
但當面前那一團麵粉竟然可以只睡不吃,黃疸不退而入院,
原來醫院說「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弄醒吃奶才行」,
原來生命的孕育,真的需要很辛苦地適應,大人如是,嬰孩也然。
孩子沒有自理能力,父母就要幫一把,至於幫上多少,有時,
真的沒有界線──當我覺得她安全感太少,甚麼也神經質,
她就說我太粗心大意,漠不關心。
她產後的情緒不穩定,也是一個很需要關心的難關。


原本我希望孩子是一個愛地土、愛自然的人,
但原來多了一個家庭成員,垃圾多三倍,
日用品買完一件又一件,一個奶咀不合用,就要買過一批新的;
每次換片不情不願,用五六七張不織布做的柔濕巾擦拭;
用大量的水去做清洗和消毒;
寒冷的日子,不停地猛開暖爐...
其實不是沒有更好的方法,但當每天都疲於奔命,
心裡想的,也只是想盡快把眼前的情況搞定。


每天,心裡都在想,這種睡不飽又擔憂的日子,
每天都將別人的需要放在第一的日子,
過一天得一天,又怎敢去想將來呢。


辛苦的日子久了,我相信,終究也是會過的。
這樣走下去,我其實是看到恩典是有的。






孩子是很麻煩,但從他的眼睛、手腳,
你卻是看見一個外表很軟弱,卻是充滿力量地探索世界的生命,
做父母的,怎麼能夠天天都長嗟短嘆,磨蝕自己的生命呢。


我仍然相信的,是這個:
準備什麼、買什麼、用什麼,
其實對孩子的成長分別不大的。

真正最關鍵的,是父母的三省悟身,和努力不懈的自我改進。


所謂一樣的步伐,這第一步,叫生命力。


甜的日子,我盼望你來。















Monday, December 12, 2011

Remembering Ian Wat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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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ost respected colleague of mine, Ian Watson (1934 -2011), left us on December 8. We all ex-ES pals miss him so much.

Ian was an experienced editor in SCMP who was said to have co-founded Young Post. Later he left the company, and helped out in English Street as a part-time editor. I met him in 2002 when I first came to ES as a part-time reporter. At that time My English was too bad, always  flipping my Longman Dictionary page by page to find the appropriate words for my articles. I passed my piece to Ian, he read it, and complained to my boss, saying "this guy's English is crap. He always uses strange words.".

His first comment on me was harsh. But he himself was a nice old men, always willing to help and give advice, even to green young reporter like me.

Later I entered ES as a reporter, and was mostly responsible for writing news reports and analysis on current issues. To my surprise, one day he came to my seat, holding the printout of my piece with plenty of corrections and remarks on it. I thought he was going to blame me on my bad grammar, but his first sentence was, "Nice piece, Peter. Great viewpoints."

From that moment I realised that Ian actually didn't really mind my grammatical mistakes; the points were more important.

His remarks and advices helped improve my English a lot; I know ... till this day my English is still bad, my words are still strange, but at least I don't feel a shame to write and speak. Because I know even an experienced English editor didn't turn me down because of my English level.

Thereafter, there were times he came to my seat and give me a thumb up for my works. His encouragement was the most precious treasure of mine, giving me confidence to do better and better in my position.

In 2007 I decided to make a move and applied a post in BGCA. I found Ian as the referee.
He wrote back soon.

"Peter: It will be my absolute pleasure (tinged with sadness) to provide such a reference. In fact, if you like, I will put it in writing, for there a few good things I would say about you, my dear friend!!
Kindest regards,
Ian"

The following was his letter.

TO WHOM IT MAY CONCERN

This will confirm my acquaintance with Peter Pang, Editor of English Street magazine
with whom I have worked for the past five years.

The organisation that secures his services will indeed be fortunate to have him as a
colleague, not least for his analytical writing and management abilities, but also for his
Christian beliefs and attitude that embody a humanitarian outlook that is rare in the often
savage business world of today.

I have no hesitation in recommending Mr Pang to you.

Sincerely,
J B (Ian) Watson
Director
Edit24.com
(a division of
Stenhouse Portfolio Ltd)
Asia, Australia, Africa

Later I got the offer from BGCA successfully. I thanked Ian whole-heartedly for his appreciation.

But Ian actually did want me to continue my career in media industry. He recommended me to SCMP's editor-in-chief CK Lau, although I didn't think that I derserve such a recommendation.

"Dear Peter: No matter whether you make a move now or ever, I still felt it my duty to bring your efforts and leadership abilities to CK’s notice. Thanks for your kind words . . .
Yours in Christ
Ian Watson
and Josephine"

Finally I met CK and didn't got any offer thereafter. But I will remember his kind help in my career.

Later I and other ex-ES pals always had chances to go to his home in Lamma Island. He was so happy to see us and always shared with us his stories in SCMP and even the time he served as a Royal Army in Africa. We all loved him so much that we nicknamed him as "Yeh Yeh". Yes, he was just like our dear grand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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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 passed away last Thursday after a heart attack at age 77. I will remember him and miss him forever. Thanks for everything, Yeh Yeh. After walking into the sunset, wish you another great journey ah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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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December 11, 2011

日嵐


為孩子起名的時候,本來想用「繼承眾人給他的恩典」作為意思;
但是想不到好聽的名字,於是我們又往其他方向想。

想名字,我想起我們有這孩子之前的事情。

有這孩子之前,我們去了一個難忘的山東之旅。
還記得,我們之前經歷過一連串的爭吵,
去山東,像是一個重新增進(修補)關係的旅行。
我記得她連甚麼是山東都不知道,只道,
只要我願意放棄某件事情,她就陪我去一次我想去的地方。

我以為我以前已經寫過一次,後來一找,又找不到。
那我就寫一點吧,因為這可以用畢生難忘來形容。

過年前後的山東,是我們少有遇過的冷天氣,
零下的時候比零上的時候多。
真的是從來沒有這種冷得比死更難受的感覺。

我們在山東,爬了兩個山,第一個是濟南大明湖對面的千佛山,
滿足地登了頂後,我們第三天按計劃,
去了泰安市,在那裡登山。


泰山是中國的「聖山」,因為歷代很多皇帝都在這裡封禪。
上山的路有幾種,有難有易,一般旅行團都在山中間停車,
在那裡走走逛逛,稍微行點路,就當上了山。
我們自己去,決定由傳統的山腳「岱廟」路線出發,在「一天門」上山。
挑戰全長度的泰山。



天哪,原來冬天的泰山,一路上幾乎沒有人。
這樣的好處是清幽寧靜,但走在山道上,
叫天不應叫地不聞,事後回想,真的危險得很。

當日,山腳的泰安市只有零下五度,加上沒有高樓,大風一刮,
差點連靈魂也被吹走。
至於泰山上,估計是零下十度以下,拾級而上,完全沒有暖感,
只有愈來愈難受。

我們十時多開始上山,一兩點終於到達山中間的「中天門」。
已經累斃了,冷到想哭出來,但繼續一起扶著走上去的興致與衝動,
卻是有增無減。


我們在中天門的小店子吃了一碗寶物一樣的熱白麵,加一塊冰一樣的餡餅,
然後繼續上山。
我們一直在計算時間,看能否準時在日落前到達山頂的「南天門」。

泰山的後半段其實才是精華所在;
前半段的路,都是山林之間的林蔭,沒有什麼景色;
後來到了高處,風光才愈見莊麗。
登山,真像人生的寫照。




但登山愈高,難度也愈大。
泰山「南天門」前有一大段非常陡峭的梯級叫做「泰山十八盤」;
這是整座泰山的關鍵,爬過了十八盤,無限風光就在腳底;
但正由於難度高,她又有畏高,能不能爬上去,我們也說不定。
在山頂就有酒店和賓館,但如果日落前我們無法登頂,
甚或被困在十八盤,那就非常危險。



其實一直上山,我一直勸她,「差不多了,要看時間考慮回程」,
始終,安全比風景重要。
但她卻很想繼續上,一直說「上多一會,走多一陣吧」
一直走到「雲步橋」,再堅持上,最後到下午三點半,
終於止步於「五大夫松」,已差不多到達十八盤前。


雖然無法再進一步,但是回望寒冷山景,卻是難以形容的滿足。
打開瓶口,蒸餾水已結成寒霜。

我們彼此扶持,一起走了半途以上的泰山,
跨過了好多的梯級,這也是沒有想過的。


下山的路,走得很急,
風蕭蕭,但還能看見一抹美好的夕陽。


回香港的時候,我們堅持把兩枝木杖寄艙,
就是為了記念這一天的經歷。

孩子的名字,她問我有沒有特別喜歡的字。
我說我喜歡「嵐」,
「嵐」是山中霧氣的意思,其實泰山上沒有霧氣,
只有大風,哈哈。
山中的風,是我最難忘的意境。



那天三人去健康院覆診,
她提議,不如叫「日嵐」,
就是白日山中的霧風,晴朗、幽靜、靈秀。
想著想著,這個名字幾好聽啊,
又有記念意義。

日嵐,將會延續我們美好的回憶。

Saturday, December 10, 2011

感恩名冊


快生日了。


今年的生日當然很難忘,上帝給了我們一個孩子,
生命從此就像轉軌,走到另一個星球,重力大了三倍。
單身是我行我素,結婚也各自各精彩,
但有了孩子,兩邊的大家庭就為了一團小生命黏在一起。
生活的所有細節,都需要思考對孩子、太太、老家和外家的影響。


嘿,我還在努力適應呢。


很久之前曾經分享說,生日的時候,與其等待祝賀,
應該感謝賜我們生命、在生命中幫助過我們的人。
因為有他們,才會有今日的自己。


初湊仔的經驗和辛勞,也不打算分享好多了,
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辛苦的吧。
如果有例外的,他也許會失去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些時刻。


真的要多謝很多不同的人呢。


謝謝 C 10個月來勇敢地面對一切,現在一直勞心勞力地照顧孩子。
雖然照顧孩子讓她暴露了很多弱點,
但她努力迎難而上,不容易。


謝謝我們的爸媽。
之前常打趣說,照顧個細路三十幾年,
點知轉個頭又要重新迎接一團新的麵粉,
身體卻已大不如前。
雖然我們中間少不免有意見和衝突,
但他們每日的無私照顧,卻是天父明明白白的恩典。
謝謝。
我正在思想一個下一年做的project,
希望可以成為一點心意。


還有很多不同的人,做每一件細小的事,都給我們很多的支持。


入院的時候,謝謝很多打電話和給我們短訊的朋友。
謝謝Boris和Wendy,來跟我一起,把 C 迎出產房。
謝謝Kathleen、Wenly、Lily 和吳先生,來了醫院探望 C。
謝謝在我們面對艱苦的頭幾天、哭喪著臉的時候,
Kathleen、Donna、麗儀來到探望幫忙,指導了我們很多。
感謝Ada到來探望,為好姊妹分憂。
謝謝Pasty、Karey、麗儀為我們找陪月努力。
謝謝教會和突破眾人fb上有聲無聲的記念,謝謝戰友的無私配合、絹和Lokman的訊息。
感謝突破早會小組的心意和問候。
感謝阿嬌Send了一封很長的信,支持我們。
感謝蔡先生和Queenie送來禮物和跟我們吃飯。
感謝Kimi和Gary跟我們吃飯,還招待我們到他們家中坐,看看楊溢,謝謝。
還有很多教會朋友像Yammie、Carey等等關心我們,謝謝。
謝謝Mandy和Sally專程入屯門,只是為了探望半小時,
感謝組長Lily電郵中的記念。
謝謝小組一直為我們禱告,和來我們家開飯。
感謝團契策劃組,特別是Ellis的支援。
感謝徐先生、林姑娘的問候,更感謝郭先生給我們煮了一餐飯。
謝謝星期日禮義一家和阿波一家的探望
謝謝當家沒有介意我缺席聚會,感謝萬邦的問候(為他當父親高興)。
謝謝蘇菲早在一個月前便特意來突破找我,送我禮物,聽我分享。


當然還有在fb留言鼓勵我們的朋友。謝謝你們。


還有很多可能忘記了,未及多謝。我只是盡量記錄,希望自己不要忘記。


謝謝天父,這一切都源自你。
生命是有困難,但不會讓你的恩典停止。


孩子,雖然你最終的名字不是我原本希望的「繼承眾人的恩典」;
但是我仍然會教你,在每一年的生日,都要多謝祝福過你的人。


生日數算起恩典,我們應當快樂。

Friday, December 02, 2011

極限的痛楚

2011年12月1日黃昏6:28,我們的孩子
來到世界上了。
一個2.86公斤的小寶寶
花了 C 一生最大的力氣與痛苦。


C 留在產房一共6個多小時。
因為有前兩天的陣痛,對後來的終極痛苦,
似乎有點舒緩作用。


下午2點半。
我在飯堂吃不知味道的午飯,死勁地把可樂往大腦吸啜。電話晌起。
「... 現在開到五度。你不要走開。」她喘住氣,突然
話筒中傳來從來沒有聽過的一下喊叫,把我的心攝住。
顧不得公德,沒有把餐盤放回托盤車,就往上衝。


下午4點半。
開到七度,我走進產房。
握住她滿是熱汗的手。
姑娘坐在附近看著孩子的心跳指數,
整個範圍,只有她一個人在搏鬥。
不是服務差、姑娘冷漠;而是這件事,真的
沒有第二個人能參與。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左折右扭、胯下流血、手臂扯緊、握住笑氣的面罩。
口裏發出身體被撕裂的哀號。
我一聽見,淚就往上湧,說不出話來。
E 說這是男人的第11級痛,我不能用程度比較,只能說這也是一種
別人難以言喻的痛楚。


下午 5:45。
真的能開到十度,醫生和護士圍了過來,
開始要她把孩子推出來。
這是我們三個人真正的跟生命搏鬥。
「推呀! 不要跟我說沒有力! 阿B好想出來的!
一二三,腳撐直、手扯緊,彎起腰推十秒,
要趁痛的時候,就快出來了!」醫生幾乎是
大喝出來。


努力了30分鐘,已經用完了她畢生的氣力。
孩子很辛苦,心跳減慢。
醫生很快決定,要用吸盤。
醫生一做事,我就沒位站,給攆出了產房。
下午6:15。


站在走廊,拿住孩子衣服的袋子,
還未定過神來,頭頂還是手術室的帽子、還戴住口罩,
像極一個傻佬。


下午8:00。
C 從產房推出來,進了產後病房。孩子在育嬰室被照顧著。
看見我和 B 和 W。
她對我們說的是:


「我想講,耶穌釘十字架受的痛楚,真的好厲害...」
她眼眶紅了。


或者,最能夠明白耶穌痛苦的人,是一位歷經生產之痛的母親。
忍受人世間最大的苦痛是想當然的,但其實不單是皮肉
她想說的是孤單。


只有一個人面對沒有人明白的極級痛楚,那種真的叫做孤單。
像掛在木頭上的耶穌,漸漸地讓痛楚蝕入百骨。
肉體和心靈都接近極限。


痛楚的極致,是為了成就一個新的生命。
也是,你和我的生命。




這是 C 生產之前的夜深,從每5分鐘的陣痛中,寫出來的話。


這會引領我們繼續向前面的生活努力。
上帝,你是我們一家之主。


Under the Black Suit

終於回來了,這可是我寫得最久的一個 Blog 站。早前因為無法再進入,一度升起寫過的東西無法再取回的恐懼;之後擺下了,過年後回來,終於的起心肝,重新找進來之法。其實也不是困難,一找就找到了。 生活往往就是差那麼一步,一口氣,可能就是一年。 網上寫文章的困擾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