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anuary 29, 2012

嘆息‧看穿

嘆息

信教的人,總有好些喜愛挑人的問題與錯處,甚至以此解釋為人的罪。
然後說,你需要信靠耶穌的大能才能走出困境。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福音。我覺得不是吧。
這兩個命題倒是很矛盾的啊。

耶穌是福音,但福音不是要來找碴的。
將找碴作為評價人的方法,等於告訴對方,人的問題是應該由自己全揹上的。
那就不用耶穌來了。

提到人的問題,耶穌總是希望我們不要冒失判斷。
至少先問問「為什麼」,聽聽別人的嘆息。
過錯是表徵,嘆息才是內在的,對不?

很多時,當我們真的明白了那嘆息,
就不會再隨便指責別人的過錯。
因為我們的嘆息有一個共同的方向,
都是指向上帝的救贖。沒有不同的。

當我們停留在表層對與錯的敘述,
我們便看不見上帝的救贖了。
關鍵是我們還沒有看穿。

※    ※    ※

看穿

Somewhere out there beneath the pale moonlight
Someone's thinking of me and loving me tonight

Somewhere out there someone's saying a prayer
That we'll find one another in that big somewhere out there

And even though I know how very far apart we are
It helps to think we might be wishing on the same bright star

And when the night wind starts to sing a lonesome lullaby
It helps to think we're sleeping underneath the same big sky

Somewhere out there if love can see us through
Then we'll be together somewhere out there
Out where dreams come true

這真是一首經典的歌。
經典在一句說話:if love can see us through ...

借來一用。

看穿了,距離已不是最重要了。
或者應該說,在愛裏,距離不是用肉眼去量度的。

當身邊的人抱怨說「你根本不明白我在想什麼」,
看不穿對方,我們明白,愛是不在了,或者不夠了。

看穿不是超能力,卻是掛念、聆聽、想想對方在想什麼、做什麼、為這向上帝祈禱。
看穿了,我們才得見對方的境況、困難與嘆息,然後將祝福與幫助,代替責備與埋怨。

當我們因愛被明瞭、體諒、看穿,
就是生命的釋放了。

上帝遠到看不見,但祂看穿我們每一個的嘆息。因為神是愛的源頭。
因此祂也是無比的近。這是福音。

P.S. 有很多朋友,努力了解我的嘆息,給我幫助和鼓勵。
噢,在你們身上,「耶穌的大能」是那麼活現而真實。

Thursday, January 26, 2012

無論如何,一切還是向前。

我相信,日嵐的到來,只有祝福,沒有咒詛。
當我信時,不是因為我看到,而是我看不到。

※    ※    ※

日嵐要記得,你的名字不只是解陽光、山嶺和霧風;
你是在山上、在風裏、在霧中,跟愛你的人,扶持前進。

Tuesday, January 24, 2012

全家福



我們很少拍全家福,所以這張很好,很齊整,很珍貴。
雖然我是肥了。

Monday, January 23, 2012

年初一

 這個年初一,與別不同。

因為日嵐和 C 已一起搬到外家暫住,昨夜年三十晚,只獨自在家。
沒去花市、沒有聚會,在外家吃完盤菜,回家靜靜地看看書,關燈睡覺。

第二天一起床,天,這溫度計在說什麼!



這跟睡在路邊的冷感有什麼分別!?


這是自從結婚前幾個月先搬出來住之後,再一次回復晚上的單人生活。
當然,有了家庭,再有孩子,回到一個人住的感覺是很不一樣了。
多了一點家務,多了一點掛念,雖然也很喜愛這種短暫的幽靜。


年初一的早上可以慢慢弄個水餃麵,喝一杯豆漿,洗碗之後倒一杯開水,讀一點《仄徑》。
近來要看這個,因為想做一個讀書報告。

這一個新年,新正頭要冒嚴寒帶孩子出動了。
其實帶孩子出動很麻煩的,就是安排上也吵了一架。
但一切也在恩典中,包括這一個早上。

新年快樂!
祝你遇上更多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



Sunday, January 22, 2012

放過自己

我之前也分享過了,孩子的到來,為父母帶來大量的不確定性。
不確定既然是一定有的,究竟父母是抱著哪一種態度去面對和應付,這件事就很有意思。



就我自己,這是一個自我「倒縮」的過程。
由細到大,我們曾經發現自己可以掌握的事情愈來愈多,
預測未來也愈來愈有把握;
知識、金錢、物質、關係,因為我們變成熟了,基本上是掌握得愈來愈圓滑。

但有了孩子呢,這個初生的有機生命體(粉團),基本上你失去所有預測的把握。
一邊要為未來打算,但面對很多突發的情況,也只能算一天得一天。



人的傾向是用盡所有方法去將不安降低。
首先是要保護,但保護過度,就會降低孩子的適應力,
搞不好還成為了自我中心的金霸王。



其次是找有專業知識的人幫忙,這是今日的專職化社會最自然的傾向,
我們也找了一個兼職的陪月,的確幫助我們很多。
然後自然可以想到工人、playgroup、興趣班、特訓 ...
但幫忙太多,父母本身成了依賴者,以為專業知識就是王道,
重心一移走,心裏就減低了自己作為最重要啟導的堅持。



應該怎樣才能達到optimum的平衡呢? 沒有人能告訴你。
因為會告訴你的,已經是你心目中依賴的專家,哈哈。



再說,總是有很多人會以為自己那一套是真理一樣,想你非跟不可的。


心裡面明白,最重要是建立屬於自己的生活方式,
相信自己的信念,每日去努力和建立孩子和家庭。
膽大而心細,輕鬆而認真。



但這個過程中,始終難免要發現:
我們,愈來愈不能靠自己。不是should not,而是cannot。

你有什麼是可以不依賴別人完成的?!
簡單如媽媽產後洗一個澡,也要有人幫;
要買一件用品,也要向不同的朋友詢問;
要偷點時間過二人世界吃個便飯? 要靠我們的父母照料。
再不是就請工人。
孩子病了,不懂告訴你,你還是要連夜帶他見醫生、去醫院。



不單只是出世前身邊不同人的照顧與問候,
孩子出世後,無力感只會愈來愈強,要靠的人愈來愈多。
面對這種無力、甚至孤單感,該如何克服?



有種態度真的很關鍵 ...
努力縮小自己,縮小孩子,明白自己跟孩子一樣,
有太多無法掌握的世界,
珍惜和感謝別人提供的協助,找機會分享自己的感恩。
有時不惜要為此而勞苦一點 ...
從朋友、父母、專業人士、甚至工人 ...

有時事情並不都如我們想像般如意,
朋友會說錯話、父母會相處不來、專業人士會犯錯、工人會不夠細心。
有時情況會很糟糕,關係會破裂、身心會受損、甚至孩子會出問題。
但這件事,孩子一開始要交託給這世界,便有這些風險。



如果我們永遠都扯住孩子的完美來做標準的話,
我們的自我會膨脹到將所有的恩情都壓毀。
結果我們永遠無法體會孩子跟世界結連的美麗,
連我們自己都成為處處挑剔的人。
這就是怪獸家長。



不是說我們要馬虎,而是要分辨可以認真地掌握和決定的事,和要交託的事。
怪獸家長,就是心裡不把上帝的同在放在眼裡,失去喜樂、不肯交託,
不懂謝恩的人。



「要常常喜樂,不住地禱告,凡事謝恩,
因為這是神在基督耶穌裡向你們所定的旨意。」(帖前5:16~18)



我們肯定不是孩子的神,孩子也肯定不是我們的命根。
來,放過自己吧。

Wednesday, January 18, 2012

背影

我喜歡看人的背。
因為那彷彿是人最真的一面。

我有時會被背影感動。
小學時,爸爸在針織廠工作,
我返下午班,早上呆在工廠,
爸爸會煮點簡單的來吃,或者帶我去附近的飯堂。

吃完之後他會送我上巴士,他的身影不見了,
我會在橫座上轉身,向窗外看,
看見他慢慢地過馬路,在人行道上專注地低著頭,
漸走漸遠,他的背變成了個小點,趕快回到原本的忙碌中去──

我比朱自清更早明白爸爸的背影,那是沉默、含蓄與忍耐。

有時我會在高處看他的背影。

他關上大門的聲音響起,我喜歡走到廚房的窗前,
等候他的單車從畫面的下方竄出來,一個小黑點,
一直踏向工廠。
單車的背影移動得很快,你要瞪眼看著,
因為他轉一個彎,已經不見了。

※    ※    ※

情侶的背影,令人感到溫暖。
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他們會走更近,
不用再理會人的眼光,一個摟住另一半的臂膀,
用同一個步速,一起面對生命的下一刻。

一家的人背影,多麼溫馨。
混雜了孩子的狂奔與吵鬧、母親的嘮叨、還有若無其事往前走的爸爸。
當然,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難以言喻的苦與樂,就是生活本身。

※    ※    ※

如果那是一個令你痛心的人,
那人的背影比任何東西都要沉重。

F 的背影曾教我心酸。
她來的時候,把一個小魚瓶交給我,
然後留下難過的淚,看我沒有作聲,
她孤單的背影衝進地鐵站的閘門,隱沒在人群裡。
只留下手握小瓶的餘溫。

※    ※    ※

還有很多一時想不起的背影。

有時,當我跟你分別,
我會轉過頭來,看看你的背影。

看你的背影,我彷彿看見真正的你。
或者我是有話想對你說,只是不想你知道。

Saturday, January 14, 2012

轉載:珍惜陌生不穩之感

彼按:這篇文,原載於1999年自己有份參與的中大學生報《迎新特刊》內。《迎新特刊》印了千多本,這篇文也就隨著千多本的散失而不知所終了。之後我們弄了一個很簡單的網站,把文章上載,也包括這篇文章。當時看,並不懂得它有什麼特別,感覺都像是泛泛之談。今天有機會再看,覺得教授說的,果是感觸之言。

鄭教授不會知道,當年替我們寫了稿,12年後,把一位剛當上爸爸的中大舊生感動了。

珍 惜 陌 生 不 穩 之 感

香 港 中 文 大 學 哲 學 系 助 理 教 授   鄭 宗 義
(原 載 於 《中 大 學 生 報 ─ 九 九‧迎 新》,1999 年 8 月 17 日)

    答 應 在 《 迎 新 特 刊 》 給 新 同 學 寫 幾 句 話 , 但 下 筆 時 卻 頗 費 躊 躇 , 可 以 說 的 話 固 然 不 少 , 但 很 多 已 屬 老 生 常 談 , 多 講 無 益 。 因 此 下 面 我 只 想 就 個 人 親 身 經 歷 所 得 的 體 會 略 說 一 點 意 思 , 希 望 對 新 同 學 思 考 自 己 未 來 三 年 大 學 生 活 的 方 向 能 有 些 幫 助 啟 發 。

    回 憶 十 六 年 前 我 考 上 中 大 的 時 候 , 興 奮 之 餘 , 面 對 新 的 校 園 環 境 、 新 的 學 科 知 識 與 授 課 方 法 、 新 的 老 師 同 學 , 心 底 實 在 有 股 難 言 的 陌 生 不 穩 之 感 。 於 是 只 好 凡 事 戰 戰 兢 兢 、 謹 而 慎 之 地 應 付 。 就 算 是 參 加 書 院 的 迎 新 活 動 以 至 到 保 健 處 作 身 體 檢 查 也 不 例 外 。 還 清 楚 記 得 那 年 書 院 的 迎 新 營 進 行 了 一 半 之 際 , 籌 委 員 忽 然 宣 佈 經 費 出 現 問 題 , 要 我 們 新 生 幫 忙 想 辦 法 集 思 廣 益 , 以 求 解 決 困 難 。 結 果 我 在 認 真 窮 思 力 索 、 積 極 參 予 討 論 之 後 才 發 覺 原 來 只 是 一 場 遊 戲 。 從 今 天 自 詡 醒 目 掛 帥 的 年 青 人 看 來 , 那 時 的 我 確 實 可 謂 「 戇 居 居 」 。 不 過 當 時 我 只 是 苦 笑 置 之 , 且 事 後 還 再 三 玩 味 自 己 的 出 謀 也 許 真 的 可 行 並 因 此 感 到 沾 沾 自 喜 。 在 往 後 一 年 的 大 學 生 活 中 , 那 分 陌 生 不 穩 之 感 仍 是 揮 之 不 去 , 而 我 唯 有 以 如 履 薄 冰 的 態 度 去 勇 敢 面 對 身 邊 的 人 與 事 。 怎 料 到 學 年 終 結 作 自 我 檢 討 時 , 卻 發 現 自 己 無 論 在 課 業 或 生 活 上 都 大 有 收 穫 , 過 了 十 分 充 實 的 一 年 。 由 是 我 體 會 到 有 陌 生 不 穩 之 感 不 僅 不 是 壞 事 , 相 反 , 它 其 實 是 驅 使 我 勇 於 向 前 開 拓 探 索 的 動 力 所 在 。 中 國 人 有 句 老 話 ︰ 「 人 無 百 歲 命 , 常 懷 千 歲 憂 。 」 這 憂 即 是 生 命 無 常 的 陌 生 不 穩 之 感 , 然 也 因 有 這 憂 , 人 才 可 以 在 有 限 的 百 年 之 內 思 議 那 千 年 之 可 能 。 可 見 這 憂 的 創 造 力 之 大 。 後 來 我 便 嘗 試 刻 意 在 大 學 生 活 中 保 持 甚 或 追 求 這 分 陌 生 不 穩 之 感 , 原 則 是 不 要 懼 怕 把 自 己 置 於 嶄 新 的 境 況 。 至 於 具 體 的 方 法 有 很 多 , 例 如 專 門 修 讀 師 兄 姊 口 中 那 些 難 啃 的 學 科 , 或 者 追 求 一 位 人 人 都 說 很 難 成 功 追 求 到 的 女 孩 … …

    這 幾 年 回 到 中 大 任 教 , 我 因 負 責 開 授 一 年 級 的 課 , 所 以 常 有 機 會 接 觸 到 新 同 學 。 有 趣 的 是 , 我 發 現 他 們 當 中 很 多 在 中 學 預 科 時 已 蒐 集 了 大 量 有 關 大 學 的 情 報 , 一 些 甚 至 連 大 學 有 多 少 間 飯 堂 、 位 置 在 那 裏 、 味 道 那 間 最 好 等 也 早 在 入 學 前 已 瞭 如 指 掌 。 迎 新 時 又 得 系 內 師 兄 師 姊 仙 人 指 路 , 面 授 科 目 行 程 之 機 宜 。 於 是 在 未 開 課 前 腦 中 已 存 入 一 大 堆 那 些 科 目 可 修 , 那 些 科 目 不 可 讀 、 那 位 老 師 如 何 如 何 的 想 法 。 而 結 果 上 課 還 不 足 一 個 月 , 人 已 變 得 儼 然 如 識 途 老 馬 。 這 種 積 極 主 動 的 調 查 精 神 雖 不 能 不 教 人 佩 服 , 但 實 則 這 絕 非 真 的 適 應 環 境 , 而 是 儘 快 建 立 起 一 套 既 定 的 模 式 來 把 生 活 與 生 活 的 環 境 模 式 化 。 人 活 在 一 定 的 模 式 中 無 疑 是 會 覺 得 較 安 穩 妥 當 , 彷 彿 一 切 儘 在 計 算 掌 握 之 中 。 不 過 生 活 也 只 能 是 模 式 中 周 如 復 始 的 重 覆 , 怎 樣 萬 變 也 不 離 其 中 , 更 遑 論 看 到 模 式 外 還 無 限 風 光 。 現 在 走 在 百 萬 大 道 上 , 常 覺 迎 面 而 來 的 學 生 好 像 大 多 是 差 不 多 的 一 個 模 樣 , 其 原 因 恐 怕 即 於 此 。 我 們 必 須 知 道 有 時 安 穩 妥 當 即 等 於 生 活 停 滯 不 前 、 缺 乏 動 力 。 如 果 你 憧 憬 未 來 三 年 的 生 活 會 是 多 采 多 姿 且 成 為 一 生 中 最 快 樂 難 忘 的 片 段 , 便 得 緊 記 切 勿 讓 自 己 模 式 化 。 正 面 的 講 , 即 好 好 珍 惜 那 分 初 進 大 學 時 的 陌 生 不 穩 之 感 。 其 實 要 明 白 陌 生 不 穩 之 感 即 使 人 勇 於 探 索 的 道 理 並 不 困 難 , 凡 有 過 戀 愛 經 驗 的 人 只 需 回 憶 一 下 戀 情 開 始 發 芽 時 那 分 心 情 即 庶 幾 近 之 矣 。

Tuesday, January 10, 2012

文字之瀕死


在我心目中,文字其實也是有生命的。
不是那種老套的「文字反映作者心境」借代法;
而是文字的運用、文意的演譯、場景的抽繪...
文字有不同的性格,時而沉重、時而活潑,
時而刺激人的幻想,觸發人的感情,
喚起人的共鳴與思考,具有強大的生命力。

沒轉到這份工作之前,我的文字生命,已經到達瀕死的階段。
說清楚一點,我的文字幾年來差點就被殺死。

※    ※    ※

寫東西成為一種興趣、一種生活,
原來沿自小三的時候爸爸幫我作文,題目是〈記陸運會〉。

我寫了場上的競賽情況、自己的參與,最後一段我不懂收尾。

我站在四周滿是針織機的通道上,問趕工中的老爸。

「你不如這樣說:」他提議。「『運動上場的勝負,並不在於比賽的結果...』」
當時的我沒有竊取橋段的意識,當然照搬如儀。

我遇上一位偏心的中文老師,常常鼓勵我,說我寫得不錯。之後看書、辦報、參加作文比賽,拿些獎。她也許沒想到,她的欣賞,會改變一個人之後的路。

我的中文一直不是特別好。不過偶有勁頭,寫點小品文,就像今日一樣。中四的時候,作文課寫「一次有驚無險的經歷」,我心血來潮寫考試生活,用各種修辭手法再加一點無奈與嘲弄,老師很喜歡,這樣又貼了出來。

我其實曾經一直挺喜歡寫故事。

※    ※    ※

生命被改寫,很多時是因為環境。
文字的生命被修剪,也是一樣。

大學時讀政治系,要大量寫論文;
當你寫論文,時間不夠做資料搜集,又沒有什麼好用的資料,
卻要湊夠字數,人就會開始為環境而屈就,
方法就是寫長氣些,一個論點多寫幾句,開幾個例,發一點水。
那是一個堆沙聚石的悲劇,此後言之無物,蓋由此起。

同年開始參與學生報編採,開始學習拿起批判的文筆。
在這裡,經歷一種截然不同的寫作操練。
分析性的文章、感性多一點的訪談,開始講情理兼備。
當時的流程,要在每份稿排版前,經過所有編輯和委員的審閱和鞭撻。
所有人都經歷史無前例的挫折,眼淚繞在眶內流轉;
我文章中的沙石,甚至成為笑柄──

記得有一句這樣寫:「我當時感到我們擁有一種我們作為記者的天職...」
一句未完就有三個我,畀人笑足一年。

文句修整了,沙石飛走了,邏輯是王道,就連感情過份流轉的筆觸,
也漸漸被摒棄。

臨近千禧那些年,開始用「阿彼」做筆名。

※    ※    ※

畢業前那一年,替一家廣告公司做實習生,
為2000年的立法會選舉網站寫了一個很爛的科幻故事。
文字被政府那邊改得體無完膚了。
其實寫來都沒有人睇。

後來畢業,這家廣告公司開始辦兒童雜誌,
我去當編輯。難得經濟差到痹都有人請,這是我第一份工作。

做兒童雜誌,第一件事要做,
就是要把自己的文字調淺白,要孩子氣,
好像一個大人扮小孩子的口氣說話。
一個人做一本雜誌,兩個星期寫 60 頁,
一天做12個小時,全天候將自己低能化。

真的要形容的話,那是文字的文革,細胞死了九成。
「哎唷,怎麼辦? 究竟主角阿彼會怎樣應付面前的困難呢? 就要留意下期分解了!」

※    ※    ※

在做完一家英語報紙的工作之後,
我到了一個非政府機構做programme和政策研究。
也負責代表機構寫一點時事評論,去投稿論壇版。

代表一個機構的評論,自然經過好多人的刪剪和修改。
但最大的、也是最致命的問題是,
你寫的東西,因為「地位」不夠,要套用其他高層的名字去投。
也就是說,文字要跟生他的割離。

文字已經再沒有生命;它是被利用的死物。
寫的人從下筆伊始,已經知道自己筆下是死的。

我做了一年就決定不幹,一來是因為搞活動不是專長;
二來,我還在乎自己的文字。我還想當一個文字工作者。

※    ※    ※

這三年多來,文筆從危殆的境地,慢慢經歷創傷後的治療。
我感恩這裡是一個真心尊重、照顧文字,
給文字空間、對文字認真的地方,
像個療養院,或者文字的物理治療部。

最近我醒覺,原來已很久沒再認認真真看過一本嚴謹創作的小說。
最初的筆觸已經被洗刷得模糊不清。

文字的生命,被蹂躪十多年,昏死過去,
這一醒,再花掉三載。

還好,總算快要醒了。

Sunday, January 08, 2012

碎片

孩子把我們的時間撕成碎片。

不是說沒有時間,卻是每一段都不足夠讓你定下神來,完整地做一件事。
生活感覺混沌,也是因為這樣開始的。

你要將所有的事情像吃炒飯一樣,
由炒菜變成菜粒,由煎蛋變成蛋絲。
這個飯,一時不知道該怎樣炒。

它彷彿在告訴你,
別奢望自己可以動一件怎麼樣的大工程。
你最多可以為自己、為別人做一點小事而已。

文章寫不成一大篇,最多寫幾小段;
書看不成完整一章,只能看一短篇。
沒時間去街,頂多只夠落街;
沒空間睡覺,只能分途小睡。

生活就是點聯起無數的小。
美好的生活,會不會就是完成無數個美好的小心願?

Small is beautiful

寫到這裡,孩子哭了。

Under the Black Suit

終於回來了,這可是我寫得最久的一個 Blog 站。早前因為無法再進入,一度升起寫過的東西無法再取回的恐懼;之後擺下了,過年後回來,終於的起心肝,重新找進來之法。其實也不是困難,一找就找到了。 生活往往就是差那麼一步,一口氣,可能就是一年。 網上寫文章的困擾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