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這張相片,可能會引起你的不安。若然你被嚇倒,只好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在開始之前要說明一點,報社的人是住在報社內的,他們的宿舍是用來放衫和沖涼的。以下的討論就是基於這種非人生活而談起。
在報社的時候,有一個很有趣的傳統,叫做「過文會」。當日晚上八九點前,每位莊員都要預備好自己負責的稿件,開會的時候,九個人,每人都手執一份你的文章,先是整篇的結構討論,然後逐句逐句去細讀和校對。有時一個小段可以糾纏很久,大家就在咬文嚼字,唇槍舌劍。到大家覺得那一段真的沒問題了,就會大叫一聲「過 !」一篇文要所有段落都過完,才能開始排版。
那時候,對自己是一大衝擊,因為當八個人都在品評你的文字時,便會有無數的批評。記得被人說過最多的問題就是長氣,一句說話意思和用字不斷重覆,現在想來,可能是因為寫論文太馬虎,希望湊夠字數而養成的陋習。也有試過幾次差點給評得沮喪之極,眼淚在眶中團團轉,眾人面前卻不敢流下來。套用 V 在「敢言冊」的留言最能一清二楚:
(敢言冊是一種特別的傳統,就是開一本大大的黑皮簿,在會議前後、夜深人靜的時候,便會看見有個人盤坐在沙發上,寫下自己的感想、怒氣、沮喪,有的人大大 隻字寫粗口,也有人靜靜地畫圖畫,其實都是一種感情的渲泄,也讓別人知道自己的想法。而每個莊的敢(感)言冊,都會一直留下來,給後人去細味前人血淚。更多在以下連結:http://logic.itsc.cuhk.edu.hk/~z044603/cgi-bin /publications.cgi?publication=002&issue=115&FileID=029,編者是第29屆的鄧小樺,現在已是作家了。)
「昨天開會的時候,不知怎的膠著了,R 以為我嬲了他,其實不是,雖然我很怕回應他,但是我是如此衷心感激管錐裡每個攻擊我的人,他們使我更清楚的看見自己的無知和不足。我只是很無力,覺得自己很沒用,做少少事也做不好,而且是接二連三的出錯。首先是寫公務員改革一條稿題,報導變評論;北約那條,評論變報導;然後是排版,仲有去開四院會,不善辭令,令人對報社留下不好的印象。做左近廿年人,在今年才發現自己如此無能,如此不知所謂。從沒感覺過自己是如此空洞,甚至不堪一擊。
17.5.99 7:00p.m.
V」
你說其他莊員看了,是不是會有一種真誠的感動呢? 我們誰不是這樣覺得 ?
但青年人畢竟是一種血氣的動物,血氣用完便會倒下來。這樣過了四五六七篇文,最初的時候是非常嚴謹,之後隨著倦意和睡意,便會慢慢鬆懈,到最後大半個小時,可能是整段整段地「過」
,「過啦,過啦,過啦,搞掂 ! 入房訓啦~~~~」這自然會造成質素低下,要靠後期的校對來補獲。
通常有兩個提神醒腦的靈丹。第一是吃東西,最常見是叮公仔麵,但無論如何效力不持久;第二是看11:00翻做的亞視劇集《縱橫四海》或者《我和殭屍有個約會2》,這個就厲害多了,因為全莊九人都喜歡追看。一到11:00,所有工作立時要停下來,然後大家便堆在15吋電視面前一個小時,之後再加入一點討論,再繼續開會。
一場過文會,通常會開到一時多。然後女孩子會衝進房間裡睡覺,R 和 D 會打地舖,我會睡在沙發上,這樣就一晚了。有時大家有興緻可能會寫敢言冊,又或者玩波子棋,當然也會討論一下各種問題。記憶最深刻的一次,大家討論信仰問題到早上六七點,然後乘車出去九龍城舊茶樓食雞球大包。
這段日子,成為自己一生難以忘懷的記憶。獨立和批判思維自然而然的形成了,而也要學習接受別人的意見,不能動輒反抗。最大的提醒是,逼迫的日子,不是一面倒地只有痛苦;經歷這種短期而高壓迫性的時間後,自己的得益也是難以想像的多。所以,人要成長,一定要肯吃苦。
因為有關報社的相片已經沒有了(以前是不會用數碼相機的),所以報社的圖片故事也只好暫時寫到這裏。希望有天從 R 裡拿到更多舊相片,刺激起回憶來,寫更多舊日子的有趣事。
2 comments:
thanks for bringing the memories bad...yes those were the good old days. it feels like those days were in a dream now.
I remember most was the time we were stuck/locked up in the press room during typhoon. We stocked up instant noodles, watched the tyhoon rain and clouds..
i will surely get you the photos this weekend..
R:世界是很細的。李玉蓮的妹妹,現在是我的同事。當年搞開放日能請她來,也令我們得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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