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May 20, 2012

生命中不能承受的布

(我寫下去的邏輯有點散,但我不想再擺凍了。意義自行拼湊。)


講真,「拉布」我是不喜歡的。


「拉布」的特質就是浪費時間,讓該運行的程序空轉,破壞應有的進程。浪費時間,我想不到有任何給予好感的理由。我想一個稍有分析力的人都認同,可以的話,這件事最好不要出現。


其實一直縈繞心頭的字並不是「拉布」,而是空轉。


雖然不一定都是採用「拉布」這種操作,但這個城市,空轉之力,卻是大得可怕。


從議會而言,就一條選舉機制的條例,拉一個星期的布,看上去很討厭,但細心思考,這條例嚴格來說無關民生痛養,也未至於將政制一下推倒。這樣的布,拉的話,最多成為 Facebook 半天的牆上帖。反而,有太多生命攸關、大是大非的條例議案,這麼多年來,拖的拖、反的反、狡辯的狡辯,提出又否決,提出又修訂。從最低工資、全民退休保障、弱勢人士福利、小班教學、教科書管制、反壟斷法、公共服務利潤管制、六四議案,還有最重要的雙普選 . . . 每件事年復年、月復月,經過一個不合理組成、被資本家、建制派和上流人箍頸的議會,最有需要、最有期待的小市民,總是失望而回,浪費了漫長的討論,再奢望下一次的努力。這樣一種空轉,牽涉的是貧弱者的生命、大眾的生活條件、小孩子的未來、民族道德價值的建設 . . . 當一個功能組別議員可以在案頭安睡而拿數以萬計的薪水,貧苦大眾的生命還可以抵受拉多長的布呢。


每一個為權貴護航的議員,他們的生命並不是落到最有需要的民眾的環境裏,為別人的好處忘卻自身的安危,勉力奮鬥;卻是甘於成為被權力指使的棋子,但求幾個銅錢、幾分薄面,寧願以謊言麻醉自己(再麻醉別人),他們不少早已年屆花甲,生活無憂,為什麼還要做對別人完全沒有實際意義和貢獻的事,被利用他們的人空轉餘下的稀少歲月,拉他們的布? 


譚耀宗、詹培忠之流,年過半百,早該略知天命,卻還在無知兜轉,攝影機前醜態百出,我實在不明白他們的腦袋有哪一處通不到。 


這陣子總是覺得身邊空轉的事太多。


就看你樓下那一條拿免費報紙長長的人龍。排隊的大多是誰? 都是老人家。拿去認真看的少,拿去翻翻之後賣的多。以前免費報紙少的時候,拿的人也許都是有心免費看報的人,求過於供是常事。今日你再看,還留下一大堆無人問津的比比皆是。我做過類近的報紙,知道高層其實不太熱衷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人會認真讀報;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印量,一個可以讓他們向廣告商誇口的印量。於是,印的人沒心做,拿的人不讀,一份報紙從來沒有存在的意義,但它花了大量的人力去採訪、編輯和設計,燒了地球的樹,一出產的出口就是回收場,然後同事做的,從來沒有人認真理會。


這是我見過最令我氣忿難平的現象。


看Roadshow,每見到做節目的人都想嘔吐。這家所謂電視頻道,其實只是一個廣告直銷站,所有所謂的資訊節目都由大公司贊助,背後其實又是賣廣告。節目主持說的星座呀、歷史呀、短劇呀,資料不是直接由網上抄襲,就是極其低能的反智創作。工作其中的員工,生命不是為了糊口而空轉,還可以怎樣形容?


我有時誇張點覺得,掃街性質上都好過他們;至少做低下層工作,沒有這種恐怖的異化,有實際效果,街道整潔了,社區健康了,大家生活輕鬆點。


為了令到件事有聲有色一點,一定要搞個什麼社區活動,搞個什麼啟動禮,又唱歌又跳舞,花了大量的人物力,其實為了什麼又是不知道的。


那個收了錢來反拉布的阿叔,都不知道自己在搞什麼鬼。受人錢財,生命甘於被無聊的事情拖累,我覺得這是香港拉得最惡的一匹布。


我喜歡看介紹北歐(特別是芬蘭)的書,為這些人歷史沒我們流長,文化也許沒我們那麼豐富,但他們每一個,從政府到平民,從企業到工人,都在想同一件事:怎樣令那件事真的work到,令大家的生活會更快樂? 就是如此,單純但是直接、有效。


當我們都曉得每個人的生命都不應該被拉布,即使制度有破綻、法律條文簡陋,也不會再被濫用;即使我們各自追求美好,都不會麻林到認為社會上的弱者被剝削是正常的物競天擇。


如果議會是容許這些拉布出現的權力機關,那麼今日我們看見的所謂拉布,只是在以空轉,對抗倒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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