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每年到二月,總是手忙腳亂。
一來是書誌衝稿,免不了開夜生活。
二來是新正頭,要預備過新年。從前沒有這樣忙碌的時候,還是可以執執屋企,買點年花,界個水仙頭,放個全盒,營造一點新年氣氛。
當一直忙到年廿九,今年簡直是百無,跟平日沒分別。年廿九做的是去商場匆匆買幾個禮盒,年初一把上年用完的利是重用。連過年都不得安息,心中一萬個慨嘆。
今期書誌用不安做書題。非常慨嘆的是做的過程毫不安息。一切太過密集,就連思考的空間都缺乏。即使原本士氣高昂,都被搞得疲累非常,幾乎 burn out。
有個很深的感受,真的被工作入侵私人時間太過嚴重了。
我未至於認為工作僅是工作。可是我同樣不認為自己應該在家中撥時間處理工作才算投入。家中的人再忍耐,聽到自己無時無刻都說要工作,感到難以理解。
年廿九寫稿寫到三點,倦到頭腦昏花,不禁想,自己為什麼竟然會輕易讓工作如此入侵我與家人的關係。
這一刻如果我能夠說點什麼的話,我希望能有些基本原則,然後可以按這些原則去調節工作內容。如果做這一期說,工作是為了能休息,那麼休息就應該比工作大。休息要成為原則,讓工作去調校。那也可以即管看看,這樣是不是會令我們的事業毀於一旦。我並不是要所有時間都朝九晚五,但是工作多起來,沒有經過取捨,就直接犧牲生活,我覺得這是一個錯誤。
尤其是這幾個月,看戲、看書、整理自己思緒的時間都沒有。我們哎吔都有半點創作味,怎能接受自己是這個樣子生活呢?不sustainable的,不是第一個人這樣說過了。
或者生於亂世有種責任,(應該是)沒有人被認為有資格安舒於生活中。可是並不是只有工作才算是責任。支持家人、照顧老少,也是重要的社會角色,更加只有我才能擔當。或者有些人會有空間,去做更多的事。但是我都這個階段了,是要告訴自己,人是有限制的。有限制不是因為自己怕事怕辛苦,而是當人問清楚了自己是誰,而又不是誰,有些東西,就不能夠成為那個他們一樣去做,因為你是你。而且,責任是否也能解作活得高質一點,豐富一點,而不單是為社會任何事情都像出了自己一分力那樣偉大。
今年新年叫人無語。篤一串魚蛋就會有暴亂;開一個小販檔都要找黑社會清場。這是什麼世界。心裏很清楚的一個聲音是,先保持沉默。沉默不等於合眼不理,更不代表縱容(這個邏輯假設了太多事)。而是承認自己不能掌握所有資訊,不能立時分清是非忠奸,甚至此後也無法驗證。
這個時候,要看清楚究竟人的痛苦在哪裡、困局在哪裡。誰造成這些困局。
我明白,在街上的人,沒可能都抱持同一種想法。往前推一百步,數到打仗時,誰不知道士兵也是奉命殺人,本來三唔識七,為什麼一定要置人於死地。但既然你要拿住武器,成為陣營中的一份子,也就沒可能在你面前送命。如果眼看對方在面前把人一槍打死,也不會再理「他背後的主事者在偷笑」這種離地的說法。
所以我才說這種仇恨,不是人自己能夠解決。結下了的血仇,哪有易解的。我求上帝憐憫香港,把人從這些困局之中救起。叫基督徒身處亂世,對身邊的不公義仍然敏感,對不喜歡的人仍然有愛,直至自己沒能再忍受。不能夠忍受的時候,求主赦免我們。
於這種亂世,其實心境之澄明,或者比無限的努力更加重要。真正不能放鬆的,是時間、精力不能「虛耗」。活,要結實地活;做,要認真的幹。閱讀、求知,要專注;對家人、對戰友,要有愛有捨己,看別人比自己更重要。
必要時,我真的在市場中沒有了自己的位置,就可以去找L,問他能不能幫手去地盤做個灑水工。其實都不是少很多錢,都可以生活到,養得活家人。
這一年,我深願自己能夠學習好好生活,靠上帝的力,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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